玉扇湖边遇到的事,到底还是影响了心情,不过白卿卿精神是亢奋的,一回府就钻到了书房里。 宁宴回来后去找她,就见她站在书案后,面前的纸上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她用手里的笔戳着自己的下巴尖,歪着脑袋冥思苦想着什么,许是想得入了神,笔尖拿反了,在她雪白的下巴上画出不少黑杠杠。 宁宴心里暗笑,转身去打了盆温水来,将她手里的笔取下,用打湿的布巾给她慢慢擦干净,等擦完了白卿卿才回过神来,“呀,你回来了?这水怎么是黑的?” “给我们小猫洗脸洗黑的。” 他笑着将白卿卿的手拉过来,果然她手里也沾了墨,白卿卿呆滞,仰着头湿漉漉的眼睛看他,“我脸上还有吗……” 将那些墨迹仔细都擦干净了,宁宴从她妆奁里挑了个味道喜欢的香膏,匀开了细细地给她抹手。 “想什么呢这么专心?快把自己涂成小狸猫了,新的香方?” 白卿卿摇摇头,将今日在玉扇湖边发生的事与他说了,果然宁宴听完后脸色都沉下来,“长安居然让那人还活着,只断了他一条腿?” 以亲情之名行伤人之事,在宁宴这里像是醒不过来的梦魇,白卿卿抱了抱他安抚,然后道:“这种事报官都没用,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连寻求帮助都不敢,我看着心里实在是难受……” 她松开手,乌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宁宴,“我想在淮西做点事,可能不合律法,可能会遭人诟病,成为你被人非议的污点……”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宁宴嗤笑出声,“那不可能,我身上的污点已经没什么能越过去了。” “你先听我说完。” 白卿卿白了他一眼,宁宴立刻摆出洗耳恭听的乖巧模样,“你说。” “玄朝律法里对女子的保护极少,尤其嫁人之后,若是娘家不管,就只能任由夫家的人折辱伤害,求生无门,我想为这样的女子撑一把伞,给她们遮蔽些风雨,在她们孤立无援的时候能帮上一帮。” “我知道这听起来就很难实现,很像是虚情假意异想天开,我自己也没多大的本事,还想当个菩萨帮其他人,但我就是……” 静静注视着她的宁宴嘴角忽然绽出笑意,将开始无措的白卿卿搂过去,深深地吸着她身上清雅的淡香,“我们卿卿就是个小菩萨呀,谁敢怀疑?你天生就是来这世上救苦救难的,你忘了,救的第一个,就是我。” 他自知是个没有多少善心的人,从来也没想过会有人能将他从深渊里拉出来,但是白卿卿做到了,他从来看不惯世人的伪善,觉得但凡善举,背后都藏着目的,不过是藏得深浅之别。 可他的卿卿不一样,她是怀着与所有人都不同的慈悲,好像每过一日都像是赚到的,都不遗余力地想要留下她努力过的痕迹,她总有吃力不讨好的想法,却很认真地要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