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黑莲花太医求生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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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毕,又看了窗外的天空一眼说:“今日时间不早了,太傅还是先去好好休息吧。”

    楮阳泓还想继续留在嘉泉宫里,可是看出他意图的皇帝,显然不愿意再在这里见到他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走时皇帝假装随意地给贤公公吩咐了两句,便以太殊宫还不安全为理由,遣他早晨天一亮,就将老太傅送出皇宫。

    语毕,一.夜未眠的谢钊临,终于在簇拥下走出嘉泉宫,向他的寝宫而去。

    只留老太傅在远处不忿地咬牙。

    身为帝师,楮阳泓享有在太殊宫乘车的特权。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一架嵌金文的马车便缓缓行过宫道,向太殊宫外而去。

    有一点皇帝倒是真的没有说谎。

    谋反的事情过去不过短短的几个时辰,今日太殊宫还没有平静下来。

    昨夜行刺的,大多是侍卫。

    直到现在皇宫内还在彻查所有与之相关的人员。

    今日太殊宫内能用的人不多,按照常理来说,皇帝是不会让年事已高的太傅在这个时候出宫的。

    但是作为一名掌权者,他更不愿意看到有人觊觎自己的“灵药”。

    于是今早,皇帝便随便差遣了一个人,急匆匆地将楮阳泓送了出去。

    显然是一刻也不想再多留他了。

    昨夜的混乱过后,帝将驻守雍城的军队调遣过来,一层层围在了太殊宫外。

    但是宫内往常被重兵把守着的宫道,今日两侧却空空荡荡,连一个人都没有。

    毕竟是在宫内,马车行进的速度异常缓慢。

    虽说老年人觉少,可是昨夜兴奋得几乎一宿没睡的楮阳泓,到这个点还是困了。

    老太傅坐在马车上,头抵着车厢壁打起了盹来。

    同样忙了一宿没睡的赶车太监,也是昏昏沉沉。

    从嘉泉宫出太殊宫,要经过四重宫门。

    宫道两侧是十余米高的朱红宫墙。

    它沉默矗立着,将那一点淡淡的日光,尽数拦在了红墙之外。

    今日宫道上没有点灯,因而看上去格外昏暗。

    木制车轮碾过一块残砖,车厢随之狠狠地颠了一下。

    楮阳泓的头,磕在了厢壁之上。

    “哎呦——”老太傅睁开了眼睛,他皱眉正想斥责驾车的太监几句,可没想马车竟然在这个时候缓缓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一大早就被皇帝遣出嘉泉宫的楮阳泓,可谓是窝了一肚子的火,他皱眉问,“马车怎么停下来了!”

    车厢外传来了小太监略显惊慌的声音:“车轮,好像……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快些处理好,”楮阳泓催促道,“出宫还有事要忙。”语毕,便继续闭目养神。

    小太监一边从马车上跳下去检查车轮,一边迅速答道:“好好好!”

    实际上却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楮阳泓早就致仕多年,他能有什么事要忙?

    两道相距不远的宫门,将宫道截成一段。

    这段宫道内,只有孤零零的一驾马车。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鸟鸣偶尔响起。

    楮阳泓又沉沉地

    睡了过去。

    老太傅年事已高,在这里坐久了,也忍不住腰背酸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下意识在嘴里嘟囔道:“……还没修好吗?”

    “什么时候走?早知路上会耽误这么久,还不如再在嘉泉宫里休息一会……”见没有人回答自己的问题,楮阳泓终于强撑着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他依旧没有听到小太监的答复。

    楮阳泓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猛地一下攥紧手心,睁大了眼睛。

    ——一道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马车之中。

    如同鬼魅。

    “啊!”楮阳泓被吓了一跳,猛地朝后一退。

    为了补眠,楮阳泓特意拉上了车厢内的帘子。

    此刻,马车内一片漆黑。

    而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只有那浅琥珀色的眼睛,如黑夜里的狼似的泛着寒光,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对面的少年缓缓地笑了起来。

    与此一起袭来的,还有一股无法忽视的血腥味。

    楮阳泓的后背,在刹那间冒出了冷汗。

    他下意识地继续向后退去,直到脊背重重地撞在车厢之上。

    一阵剧痛,终于令他回过了神来。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楮阳泓一脸惊恐地问。

    老太傅终于看清——马车里的人,竟然是当朝的大皇子谢不逢!

    该死的,这妖物怎么会在这里?!想起文清辞昨夜救了眼前的少年,楮阳泓下意识想到,他该不会和我一样,也在打文清辞血的主意吧?

    少年不以为意地朝他看去,几乎同步轻笑着将老太傅心中的话念了出来:“他该不会和我一样,也在打文清辞血的主意吧?”

    楮阳泓的身体随之一晃,如见了鬼似的朝谢不逢看去。

    什,什么?

    刚才那蠢货太监呢?该不会被谢不逢给杀了吧?

    楮阳泓的心中不由绝望了起来。

    “是啊,”谢不逢轻轻一笑,看着楮阳泓的眼睛漫不经心地说,“那个蠢货太监,的确被我杀了。”

    楮阳泓的心脏狠狠一纠,这一下他彻底确认,谢不逢的的确确能够听到自己心里说的话。

    这“妖物”之名,还真没有冠错……

    老太傅的手,紧紧攀在车厢壁上,他颤抖着声音,强撑着理智与谢不逢商道量:“我……假若我取了他的血,一定不会私吞,绝,绝对对会……会分给殿下一些。”

    没想听了他的话,谢不逢竟然格外开心地笑了出来。

    楮阳泓从没见过少年露出如此表情。

    他并没有因为谢不逢的笑而放下心来,反倒是生出了一股浓浓的绝望与恐惧。

    “太傅大人今年已九十有五,”谢不逢的视线,缓缓落在了他的身上,继而轻轻地说,“也该活够本了吧。”

    “你,你说什么?!”楮阳泓当即更加用力地抓紧了车壁。

    他心中写满了恐慌,可还是强撑着咬牙威胁道:“吾乃当朝帝师,桃李遍天下,岂容,啊——”

    楮阳泓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柄太殊宫侍卫所配的长剑,便已狠狠地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寒光闪过,下一秒楮阳泓的脖颈上,便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老太傅不由瞪大了眼睛——谢不逢他竟然会武功!

    可他不是三岁起就被送到肃州守陵了吗?!他究竟是怎样瞒着众人,练就这一身武艺的?!

    谢不逢缓缓一笑,手起刀落。

    楮阳泓目眦欲裂。

    就这样满心不甘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楮阳泓只听得少年淡淡地说:“太傅楮阳泓出宫途中,不幸遇到潜藏在此,妄图藏入车厢混出太殊宫的刺客……一番抵抗后,同归于尽。”

    楮阳泓至死都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是何时招惹到了谢不逢。

    明明自己已经提出,将得到的血分给他了啊……

    太傅人头落地,谢不逢看都没多看一眼,随手将长剑丢到了一边。

    他转身跳下马车,将那个小太监与两个身着侍卫服的尸体一起塞进了马车内。

    接着便一个火折子丢了过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处。

    下一刻,身后火光接天。

    同样打“灵药”主意的楮阳泓意外身亡,对皇帝来说可是一件好事。

    他不会深究这件事,甚至还会庆幸有“刺客”出现,自己就不用花时间去做这个欺师灭祖的恶人了。

    想到这里,正缓步走回嘉泉宫的谢不逢不由笑了起来。

    ——与恶人打交道,的的确确是一件简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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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清辞的血止住后,太医们终于从后殿退了出去。

    嘉泉宫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然而陷入昏迷的文清辞,心却并不像此刻的嘉泉宫那般平静。

    他看到——

    江水蜿蜒,自山脚流过。

    一个背着竹篓的小孩,被父亲牵着,踩着小道慢吞吞地向山中走去。

    “清辞你看,松树根上长着的这个,叫做‘茯神’,有养心安神的功效。”身材高大的男人蹲下身,将地上的东西指给他看。

    听到父亲的话,小小的他也赶忙点头,拿出一个小本子,将茯神生长的位置,还有样子全都记录了下来。

    除了文字外,甚至还认真地画了图。

    他年纪小,毛笔用得还不是很熟练。

    因此手和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点墨迹。

    见状,身边的男人也不教他辨认草药,而是对着小家伙笑了起来:“你啊你啊……怎么脸都花了?”

    “诶?”小孩站直了身,忍不住朝脸上摸了摸,没想下一刻,脸蛋上的墨迹,竟又添了几分。

    看上去有些笨拙,又有些可爱。

    见状,睡梦中的文清辞,也忍不住想要随着男人一起笑。

    可是下一刻,他的心中却又涌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

    今日天阴,云雾沉沉。

    宫道上的大火燃起,浓烟直入云霄,汇入了黑云之中。

    有太监高呼着“走水”,带着水囊奔向官道。

    谢不逢缓步走回了嘉泉宫后殿,脸上连半点惊慌、忐忑都不曾出现。

    毕竟是个皇子,守在周围的太监看到他虽然有些奇怪,但也并未阻拦。

    和太医署里逼仄的卧房不同。

    嘉泉宫后殿不但大,且雕梁画栋,放满了珍奇,处处都彰显着皇室的风范。

    可是在谢不逢看来,这一切却都俗气的与文清辞并不相配。

    躺在榻上的人,直到现在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文清辞长眉微蹙,看上去睡得并不安稳,嘴里还轻轻地念叨着什么。

    谢不逢忍不住走过去,单膝跪在了榻边。

    下一秒他竟看到——

    一滴清泪,毫无预兆地从文清辞的眼角坠了下来,顺着脸颊流向了锁骨。

    少年的心狠狠一坠。

    他下意识抬手,替文清辞拭去了那滴眼泪。

    文清辞的皮肤,宛如白瓷。

    细腻苍白又……冰冷。

    擦掉那滴眼

    泪后,少年又下意识地用指腹,轻轻地在文清辞的脸颊上蹭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少年被自己吓了一跳,他猛地站起了身,如做了什么坏事一般向后退了两步,甚至于将手藏到了身后。

    谢不逢的心脏疯狂跳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差一点就将他击溃。

    少年的呼吸随之变得紧张、急促。

    没等他意识到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皮肤上的余温也未散尽。

    躺在床榻上的人,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如蝶翼颤动,恍惚间谢不逢的身影,就这样映入了那双如深潭般浓黑的眼眸之中。

    ……文清辞他,方才感觉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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