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9章 冰山上的来客-《贞观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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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人把这叫平顶屋?他娘的见鬼的平顶屋,这简直就是世界的屋脊。”

    上柱国、左金吾大将军、楚国公秦珪秦善道牵着坐骑,望着目之所及,尽是一样的雪峰、冰川还有白雾,感受着刀子一般的冷风,第一千零一次叫骂着。

    只是叫骂起来也显得有些无力了,在这世界屋脊,哪怕是不负甲行军,也非常艰难。

    “我还是喜欢葱岭这个名字。”安西军校尉王孝杰笑着道。

    “葱岭个鬼,没来西域之前,听着葱岭这两个字,还以为是连绵的大青山,郁郁葱葱,谁知道却是这么个鬼?”

    司马李秀嚼着跟牦牛肉干,一边道,“六郎,这沿途上,高山峡谷,冰川雪峰,粗犷的地形地貌,难道没让你感受到这帕米尔的雄浑壮阔、苍凉野性之美吗?”

    李秀乃是燕国公李谨行的次子,疏勒镇将兼达满州刺史。因为武德九年秦琅往幽州平王君廓、李瑗叛乱时,跟内迁的靺鞨酋长度地稽父子不打不相识,后来李谨行拜秦琅为义叔,秦琅则向朝廷表奏他继承被自己气死的度地稽的爵位官职等。

    此后李谨行袭燕国公爵,倒也在北疆屡立战功,如今任左骁卫大将军、镇东大都督府长史(从辽东迁朝鲜半岛,治汉城。)他的几个儿子,也都是郡公县侯,任着三四品的将军,各镇一方。

    论辈份,李秀得喊秦琅义叔祖,对秦琅的六弟秦珪自然也要喊声叔祖的,不过真论年纪,李秀还比秦珪要大一些。

    “自安西府龟兹出兵,这一路西来,我早就受够了。”秦善道毫不掩饰他此时的烦躁。

    从夏季出兵,此时都快到冬天了,路上已经走了快百天,越往西越难走。

    从安西大都督府的驻地龟兹出发,走了十五天到拔换城(阿克苏),又半个月,至握瑟德(巴楚)。又半个月,至疏勒(喀什)。

    然后又走了一个多月,到葱岭。

    秦善道也是员久经战阵的老将了,三十多年前,他随兄长奔赴剑南松州,阻击吐蕃,在雷关第一次持弓射杀吐蕃人的时候,热血沸腾,激动的全身发抖。此后三十余年,南征北战,讨松外蛮,击永昌蛮,征高句丽,伐百济,攻新罗,又是在大鲜卑岭下攻奚族、契丹,在长白山粟末水战靺鞨诸部,甚至还曾经在辽阔漠北讨伐过突厥、铁勒叛军,也曾在天山南北打过仗。

    但这一次的行军,依然是完全超出他预料的。

    路上已经跑了百天,一个敌人没遇到,甚至越往西走,越只有孤独的行军,别说人,鸟都已经难见到一只。

    山越来越高,冰川也越来越多。

    葱岭也好,帕米尔也罢,不管叫什么名字,这鬼地方是真让人头疼,是真的头疼,山越来越高,就算他麾下这支一万步骑组成的远征军主要是以天山南的安西诸将兵组成,也依然出现了较严重的高原反应。

    也不知道这里世代生活的那些操波斯语的塞人是怎么习惯的,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好呆的?

    在疏勒担任镇将数年的李秀倒还算比较适应,他所在的疏勒本来离这就近,以往每年也总要带兵出来巡视边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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